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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巷

2025-07-10
雨下得不大不小,刚好能打湿衣裳。我撑着伞,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雨水顺着伞骨滑下,滴在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雨下得不大不小,刚好能打湿衣裳。我撑着伞,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雨水顺着伞骨滑下,滴在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这巷子很老了,两边的灰墙斑驳陆离,爬满了青苔。墙角处,几株不知名的野草倔强地探出头来,在雨中轻轻摇曳。巷子不宽,两人并肩走便显得拥挤,但此刻只有我一人,倒显得格外空旷。

记得小时候,这巷子热闹得很。清晨,卖豆浆的吆喝声会准时响起;午后,修鞋匠的锤子声"叮叮当当"地回荡;傍晚,放学归来的孩子们追逐打闹,笑声能传到巷尾。如今这些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雨声,单调地敲打着石板。

拐角处那家杂货铺还在,门楣上"福"字已经褪色。老板娘是个精瘦的老太太,我小时候常去她那里买糖果。她总是从高高的玻璃罐里取出糖果,用黄草纸包好,再系上一根红绳。现在铺子里亮着昏黄的灯,老太太坐在柜台后面打盹,收音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

我站在铺子门口,雨水顺着屋檐滴在我的伞上。"要买点什么?"老太太突然睁开眼,声音沙哑。

"一包薄荷糖。"我说。

她慢吞吞地起身,在货架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出一个积满灰尘的玻璃罐。"就剩这些了,"她嘟囔着,"现在的孩子都不爱吃这个了。"

我接过用塑料袋装着的糖果,付钱时触到她干枯的手指,冰凉得像这雨天。走出铺子,我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还是记忆中的味道,清凉中带着淡淡的甜。

巷子深处有家理发店,门前的三色灯柱还在旋转,但玻璃上贴着"停业"的字条。张师傅在这里理了三十年的发,我从小就在他那里剃头。他有一把老式的剃刀,磨得锃亮,刮胡子时会在脸上抹一层热毛巾,那感觉舒服极了。现在想来,他应该已经回乡下去了,那把剃刀也不知去向。

雨渐渐小了,天色却愈发阴沉。我走到巷尾,那里有棵老槐树,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小时候我们常在树下玩耍,树荫能遮住半个巷子。现在这树看起来更老了,树皮皲裂,枝桠稀疏,树下堆着几袋垃圾,散发着霉味。

转身往回走时,雨突然又大了起来。巷子里飘起一层薄雾,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我加快脚步,却在拐角处撞见一个身影。那是个穿校服的少年,没打伞,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陌生而警惕,然后快步跑开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雨幕中,巷子显得更加幽深。那些熟悉的场景,那些记忆中的声音,都随着雨水流进了下水道,再也找不回来了。

回到巷口,我收起伞。雨还在下,但已经不那么冷了。街对面新开了一家便利店,明亮的灯光透过玻璃门照出来,几个年轻人说笑着走进去。我最后看了一眼这条雨中的小巷,转身走向了霓虹闪烁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