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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课本的涂鸦

2025-06-24
多年后,当我在老屋翻出那一摞尘封的小学课本时,阳光正透过屋檐下的老藤窗洒进来,把那些泛黄的书页照得温暖又柔和。课本的封皮已被岁月磨得发白,边角卷曲,有些书页中还夹着压扁的小花瓣、糖纸、甚至是小纸条。但...

多年后,当我在老屋翻出那一摞尘封的小学课本时,阳光正透过屋檐下的老藤窗洒进来,把那些泛黄的书页照得温暖又柔和。课本的封皮已被岁月磨得发白,边角卷曲,有些书页中还夹着压扁的小花瓣、糖纸、甚至是小纸条。但最让我停住手的是,那一页页密密麻麻的涂鸦——那是属于我童年的另一种“注解”。

记得那是三年级的语文课本,扉页上,我用歪歪斜斜的字写着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带皇冠的小人,说是“公主老师”。第一页的课文《春天来了》下面,有一个蹲在草丛里的小兔子,那是我当时画的。兔子耳朵长长的,笑得一脸憨傻,身旁还标着一个小箭头,写着:“这只兔子在偷听春天的脚步声。”

再翻到《司马光砸缸》那一课,缸被我画成了一个大眼睛的怪兽,司马光则头上冒着一团火星,像个动画角色。我当时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悄悄在书页角落落笔,兴奋得像在创作一部伟大的史诗。下课时同桌看见我画的“缸怪”,笑得前仰后合,还偷偷告诉别的同学。

那时候的涂鸦,是课堂上的逃逸通道,是我与这个规矩世界之间的秘密角落。语文书的空白处,是故事的延伸场;数学书的页边,是星际大战的战场;英语书上,那些单词边画满了小翅膀,仿佛它们不是要背的单词,而是随时能飞走的小鸟。

母亲曾经批评我:“书是用来学知识的,不是让你乱画的。”但我仍悄悄在课本的犄角旮旯里留下痕迹。那不是叛逆,而是童年的表达方式,是那个小小的自己试图在成人制定的秩序中留下一点点属于自我的创造。

有一回考试结束,我在试卷背面画了整整一页漫画人物,后来老师把那页留下,说是“画得还挺有意思的”。我当时红着脸站在讲台边,内心却藏不住骄傲。那种被理解、被欣赏的感觉,比一百分更让我铭记。

如今我已走入社会,面对的是键盘与会议,是表格与文件,再没有课本的空白页可以胡乱涂写。但那种童年的冲动还藏在心底,时不时在深夜提醒我:你曾经是个喜欢在《小蝌蚪找妈妈》里给青蛙妈妈画蝴蝶结的人,是那个会在“解方程”题目边画出一只飞天计算器的孩子。

涂鸦并没有毁掉我的课本,它们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延伸了童年的学习与想象。那些小人、小花、小怪兽,是我心灵自由生长的印记,是我和这个世界最初的、最天真也最真实的对话。

现在的课本越做越精致,插图多、纸张好,似乎不需要再有孩子在空白处涂涂画画了。但我仍希望,有些孩子在课堂走神时,仍会悄悄在角落画下一只正在打瞌睡的太阳,或是给“鲁迅先生”画上一副墨镜——因为正是这些不经意的涂鸦,串起了一个个活泼跳脱的童年灵魂。

那一本本涂鸦课本,如今静静躺在我的书柜最下层,纸页泛黄,画迹模糊,但它们仍在低声诉说,诉说着一个孩子如何在成长的洪流中,用最质朴的方式,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诗意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