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石头
李老汉回到家,捧着那块七眼石直发抖,可等到冷静下来又不由得眉头紧锁。这么珍贵的东西,当然不能给小孙子玩了,可问题是藏在哪儿保险呢?
李老汉左思右想,把石头揣进怀里,然后把斧子别在腰间,又搬了一架梯子靠在院里的老槐树上。别看李老汉一把年纪,因为整日翻山越岭放羊,身子灵便得很,没几下就爬上了树。他拿起斧子修剪树枝,并不时地四下张望。原来老槐树上有个洞,他觉得把石头藏在树洞里最保险。
李老汉一边装模作样修剪树枝,一边则把手伸进了怀里,刚要往树洞里藏七眼石,忽然听到下面有人喊:“李老头,你干吗呢?快下来!”
李老汉低头一看,吓得差点从老槐树上掉下来。原来钱串子来了。
李老汉心想,坏了,这样下去正好被对方逮个正着。他急中生智,趁钱串子低头往院里走时,飞快地掏出七眼石塞进树洞,然后下了梯子。
钱串子逼问:“李老头,刚才你为什么见了我就跑?”李老汉装作茫然的样子说,眼花了没看见。
钱串子冷笑道:“怕不是眼花吧,我看见你抱着东西呢,还用衣服包着,快说,偷了什么东西?”李老汉哪能承认,他说钱串子看花了眼,诬陷好人。
钱串子不死心,屋里屋外、院里院外看了个遍,最后才悻悻地走了,临走时放下一句狠话:“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钱串子就知道了北斗七星石的事。这还得怪李老汉的小孙子,他为了向小伙伴显摆,无意间说了出去。
钱串子听了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己怎么没有这样的好运,恨的是平时老实巴交的李老头竟敢欺瞒本村长。不行,必须把北斗七星石弄到手,否则这村长白当了。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钱串子鬼鬼祟祟出了家门,前后左右望了望,见村里的灯火全熄了,这才朝向李老汉家摸去。
钱串子径直来到了李老汉家的后墙,白天他已观察好了,后墙那里有个柴木垛。钱串子手里攥着一团浸过的油布,是来放火的。他盘算这着火之后,人在情急之下,首先会抱着最珍贵的东西跑出屋。他是来“打草惊蛇”的。
钱串子来到柴木垛前,瞅瞅四下无人,便把油布塞进了柴木垛,然后划着了火柴,不一会儿,大火就烧了起来。
很快,李老汉衣衫不整地跑出屋,手里果然拎个沉甸甸的小盒子。钱串子见了大喜:终于把蛇引出洞了。他想,李老汉救火的时候总得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吧,可是他的美梦很快破碎了。救火的时候,李老汉竟把小盒子揣进了怀里,把钱串子气坏了。
不一会儿,火被扑灭了,钱串子不得不回家,他心里这个气呀,憋得他真想骂娘。他边走边想,突然像火烧屁股一般蹦了起来,转身就往李老汉家跑,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啥问题?钱串子觉得刚才放火虽说没得手,但李老汉肯定不敢把北斗七星石藏在屋里了。那么藏在哪里最保险呢?他断定只能是院子,院子离视线最近又没危险。钱串子急吼吼地回来,就是要看看李老汉把奇石藏在哪儿,只要知道了确切地点,偷走北斗七星石还不是探囊取物?
钱串子很快回到了李老汉家,见屋里的灯还亮着,他扒着门缝往里窥视。不一会儿,李老汉果然走出屋子,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向院门走来,钱串子赶紧躲了起来。只见李老汉打开院门,前后左右看了一番,插上院门后又转身进了屋。
这是干啥?钱串子正猜测着,忽然又见李老汉走出屋,而且手里提着那个小盒子,一头扎进茅厕。钱串子心想:呀,这倒是个藏石的好地方,一般人根本想不到!
钱串子终于探得了李老汉藏七星石的地方,甭提多高兴了,他转身刚要走,只见李老汉又从茅厕里出来了,可他手里还提着那个小盒子,在院里来回溜达。钱串子明白了,李老汉是藏在茅厕里也不放心,还要找更隐秘的地方。
李老汉在院子里来回转了一阵,最后竟抄起一把铁镐向院门冲来,钱串子吓得撒腿就跑。可没跑几步,他发现李老汉并没冲向自己,而是出了院门向左拐。深更半夜扛个铁镐去干啥?思来想去,钱串子恍然大悟,李老汉显然是藏在家里不放心,要藏到外面去。
蒙面人是谁?王石匠。
李老汉暗暗骂道,好你个王石匠,平时憨厚老实,原来一肚子坏水!等到明天晚上你们交易的时候我去抓个现行,还要让街坊四邻老少乡亲当见证人,看你还咋在村里呆!想到这儿,李老汉悄悄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李老汉还没起床,院外就传来敲门声,起来一看,王石匠来了。李老汉惊愕地问:“你来干啥?”王石匠爽快地说:“送钱来了。”说罢掏出三千元。
李老汉装作迷糊地问:“这是啥钱?”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王石匠不打自招,把昨晚的事竹筒倒豆子——全抖落了!还说这三千元就是钱串子买七星石的定金,余下的今晚付清。
嘿,这王石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李老汉蒙了,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那你为什么要偷呢?偷了之后又为什么替我卖了?”
王石匠也不隐瞒,说:“我是品石的行家,七星石就是这个价,你一点没吃亏,这是其一;其二,七星石留在你家里早晚要出事,不如早点卖了;其三,我要是不偷,你能放手吗?”
李老汉想想也是,王石匠要是不偷,自己真不会给他,更别说让他卖了。
李老汉想了想,又问:“就算你说得都对,为什么要卖给钱串子?我最恨他了。”
王石匠神情严肃地说:“我是特意卖给他的,目的是想验证一件千古奇事。”
李老汉问:“什么千古奇事?”
王石匠说:“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就知道了。”
后来李老汉找内行人打听了一下,虽说七星石很难得,但也就值这个价格,自己一点没吃亏。看来王石匠真没骗自己,但他要验证的千古奇事是什么呢,李老汉还是摸不着头脑。
再说钱串子自从得了七星石,白天揣在怀里,晚上放在胸口,片刻不离。更为奇怪的是,他还直接把七星石贴在肌肤上,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七星石多凉呀,可钱串子乐此不疲。
这里面可大有讲究,这叫养石。钱串子把七星石紧贴肌肤,同时不断地用手抚摸石头,这样一来,人气和汗液会慢慢地积淀于石头表面,形成一层有光泽的皮层,也就是俗称的“包浆”,这样的七星石会更值钱。钱串子深谙此道,所以才如此下功夫!
转眼半年过去了,到了夏天,王石匠说的千古奇事始终没有发生,李老汉有点沉不住气了。就在这时,钱串子家出事了。这天晚上,钱串子把七星石放在胸口上酣睡,七星石发出晶莹的绿光,结果被一个小偷看见了,于是入室行窃,盗走了七星石,顺便还捎走了钱串子家里藏着的现金和金银珠宝。巧的是,这个小偷被公安抓住了。这么多赃款赃物,顺根一捋就找到了钱串子,这一追查便现了他贪污敲诈的原形,钱串子锒铛入狱。
直到这时,王石匠才告诉李老汉他所要验证的千年奇事:七个石眼的下沿呈水滴状,乍一看就像流泪一样,行家称之为泪石。试想,人整天泡在泪水里,能有好日子过吗?所以这一行自古就有这样的说法:七星石若落入坏人的手中,坏人将很快遭到报应,如今果然灵验了。